高德榮（右二）給高黎貢山隧道施工隊官兵獻“英雄花”。資料圖片

高德榮一生最大的夢，就是讓居住在深山峽谷的獨龍族人走出貧困。

獨龍族至今不到7000人，其中有4000多人生活在滇西北橫斷山脈深處的獨龍江鄉(xiāng)。這里是我國獨龍族唯一的聚居地。

影響獨龍族發(fā)展的最大難題是交通不便。海拔4000米的高黎貢山將獨龍江峽谷與外界隔絕，蒼翠的原始森林遍布其間。一條穿越高黎貢山的茶馬古道，是獨龍江鄉(xiāng)與外界聯(lián)系的唯一通道。每年12月至次年5月，大雪封山，本地人出不去，外地人進不來。

1972年，高德榮考上怒江州師范學校。他翻越高山峽谷，攀藤梯、過藤橋、爬溜索、住驛站，走了三天三夜才從獨龍江走到縣城貢山縣。

修一條路，讓天塹變通途

高德榮深知如果沒有一條通往外界的公路，住在高山密林中的獨龍江鄉(xiāng)群眾永遠也走不出獨龍江峽谷，永遠無法與現(xiàn)代文明接軌。

1996年，擔任貢山縣縣長的高德榮跑到財政部“要錢”修路。獨龍江鄉(xiāng)的貧困狀況和高德榮的執(zhí)著為獨龍江公路贏得了第一筆啟動資金。

1999年9月9日，全長96公里的獨龍江公路正式貫通。雖然只是一條簡易的土石公路，但汽車行駛單程只需5個小時左右，大大縮短了進出獨龍江峽谷的時間。

獨龍江公路的通車，高德榮比誰都激動。他說，這相當于獨龍江鄉(xiāng)的第二次“解放”。他寫了一首歌表達對黨的感恩：“一道天險變坦途，一條天路跨千年，茶馬古道變大道，汽車替代老馬幫，你也舞來我也唱，獨龍人民心花放，黨是獨龍領路人，帶領我們向前方……”

歷任獨龍江鄉(xiāng)鄉(xiāng)長、貢山縣縣長、怒江州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的高德榮，始終放不下的是還沒走出貧困的獨龍族同胞。96公里長的獨龍江公路，高德榮走了上千遍。遇上有積雪、落石阻擋了去路，高德榮帶著司機鏟雪、搬石；累了困了，在山洞里、樹底下，他裹一條毯子就能對付一夜。

現(xiàn)在，高德榮最期盼的是高黎貢山隧道的竣工�！八淼劳�了，獨龍江再也不會被大雪封山了�！�

種一片果，讓獨龍族人自力更生

“獨龍族的當代史，是一部感天動地的感恩史。獨龍族的每一點發(fā)展都來之不易，得到的每一份幫助都彌足珍貴。”高德榮對鄉(xiāng)親們說，在黨和政府的幫扶下，獨龍江的路修好了，房子蓋好了，電通了，現(xiàn)在最需要抓的是發(fā)展產業(yè)。

為了讓獨龍族人自力更生，高德榮費盡心思。

在獨龍江土生土長的高德榮最了解當?shù)氐淖匀粭l件、風土人情，對獨龍江也最有感情�！凹纫�發(fā)展好，又要保護好�！备叩聵s一再強調。選擇草果、重樓種植作為獨龍江的致富產業(yè)，也是出于這點考慮�！安莨�和重樓都喜陰，不需要開山，不需要伐樹，種在樹底下就行，有利于生態(tài)保護，適合獨龍江的發(fā)展�！备叩聵s告訴記者。

2007年，最初在獨龍江推廣草果種植時并不順利。這里的老百姓祖祖輩輩過著自給自足、與世無爭的生活，對草果種植積極性不高�！昂貌蝗菀追N上了，結果被山羊啃得精光。老百姓更不愿種了。”高德榮看在眼里，急在心里。

為了讓老百姓抓住這個增收致富的機會，他挨家挨戶動員宣傳。他顧不上睡覺，經(jīng)常是跟老百姓在火塘邊聊到深夜一兩點，給他們解心疑、鼓干勁，第二天又起個大早到林地里去了。

高德榮還有個“秘密基地”。這是一處建在獨龍江邊的院落，一排七八間屋子，院子里養(yǎng)了魚、豬，種了菜。高德榮在這里學習、實驗，也在這里對老百姓進行種植、苗圃管理、殺蟲等方面的培訓。他手把手地教，還為大家燒水、做飯，并且把培育好的果苗免費發(fā)放給群眾。

如今，草果已成為獨龍江鄉(xiāng)致富的“金果果”，每到豐收季節(jié)，獨龍江上上下下忙得歇不住腳，也笑得合不攏嘴。

高德榮盤算著，如果獨龍江重樓種植發(fā)展到四五千畝，草果種植發(fā)展到5萬多畝，加上養(yǎng)蜂、養(yǎng)豬、養(yǎng)牛、養(yǎng)羊收入，以及旅游業(yè)的帶動效益，獨龍江群眾的持續(xù)增收、自力更生就不成問題了。

育一方人，讓獨龍江與全國共奔小康

“獨龍族是全國56朵花當中的一朵，再不加快腳步同其他民族一道趕上小康生活，那就是給祖國母親抹黑�！备叩聵s總有一種緊迫感。

他將教育視為獨龍族發(fā)展的希望之光。為了獨龍江鄉(xiāng)的教育事業(yè)，高德榮嘔心瀝血。

早在1979年，留校任團支部書記的高德榮，毅然返回獨龍江巴坡小學當一名教師�！蔼汖堊彘L期居住在深山之中，物質生活很匱乏，文化知識更別提了。”高德榮說，那時老百姓不重視教育，挨家挨戶勸學是常有的事兒。

1988年，擔任獨龍江鄉(xiāng)鄉(xiāng)長的高德榮動員獨龍族青年男女到夜校學習。首批招到的學生并不多，即便如此，高德榮帶著一伙人還是堅持了下來，他對學員們說：“你們現(xiàn)在好好學習，以后好好教育子女，等你們的子女都成為有知識的人，能為家鄉(xiāng)作貢獻，你們的功勞可不小�！�

在縣里工作的20多年里，高德榮一家四口一直住在一套4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。每年寒假，這里成了回不去家的獨龍江學子的驛站，高德榮給他們做飯，輔導學習，給他們講外面的世界。

有一年，新招聘的一批教師要趕赴獨龍江鄉(xiāng)工作，大雪封山在即，高德榮坐上第一輛車開路，親自護送他們。一路上，他不知道多少次下車用手刨開積雪尋找路面，整整一天，車隊只行進了48公里，只好就地露營。直到次日下午，車隊才安全抵達獨龍江鄉(xiāng)。

“一個貧困的地方最大的貧困是思想觀念的貧困。獨龍江人素質提升之路還很長，只有有知識、有文化，才能把家鄉(xiāng)建設好、保護好�！睘榱霜汖埥�鄉(xiāng)更美、更富、更和諧，年過60歲的高德榮仍在獨龍江畔忙碌奔波著。

（記者 龔亮 任維東）